四奶奶走了（小小说）

投稿用户 • 2023年1月23日 pm11:50 • 网络项目资讯 • 阅读 62

四奶奶走了（小小说）

文/李固国图片/李固国

四奶奶是村里年龄最大的人，掐指算算，也一百多了。家里人忌讳，谁问，就说是九十九岁，况且说了不是一年了。

得有十多年了，四奶奶身体一直不好。那天，我看见她坐在轮椅上，在大门口晒太阳。别看她那么大年龄了，腿脚都不好使，说话也困难，但脑子一点也不糊涂，记性好。她看见我过来了，笑了，嘴蠕动着，想说话。

我知道的，听她说话，需靠近，甚至把耳朵贴到她嘴唇上，才清楚的。不过这样，她被动我也不舒服，于是象征性地冲她摆摆手，算是打招呼了，也就过去了。在我的印象里，她瘦小，脸色苍白，看到人来，有点激动，竹节似的手指抖动地厉害。

说起来，四奶奶也算命大的人了。她八十岁以后，身体状况堪忧，动不动就休克。儿子们见她这样，就早早备好了棺材，还有寿衣，有备无患，免得到时候作难。可是，一晃二十年过去了，人还活得好好的。

最玄的是前年冬天，四奶奶躺在床上，气息越来越微弱，意识也模糊了。考虑到这么大年纪了，肯定不行了，在家的大儿子赶快通知弟弟、妹妹过来，见老人最后一面；还有那些孙子辈，该来的一定要来。老人走了，出殡的时候要排场一些。

有个风俗，人该死了，要握着点着的香。女儿把香点着，让老太太握着。老太太似乎还有点意识，攥住香，闭上了眼。说真的，她也不想活了，净给儿孙们带来麻烦。况且，村主任也和火葬场联系好了，只等老太太断气，放三天，就可以拉走火化了。

想也没想到，眼看老太太就要蹬腿断气了，女儿喂了点汤水，竟然睁开了眼睛，嘴张张的，还想说话。大儿子已经安排人买白布去了，赶快打过去电话：“不要买白布了，老太太没事了。”

四奶奶走了（小小说）

一如既往，老太太坐在轮椅上，已经瘦的皮包骨头，喜欢在大门口晒晒太阳。每过一个人，她就打足精神看看，不管大人小孩，认识不认识。偶尔，一只鸡，一头猪从她跟前路去，她也会感兴趣，极力挪动一下身体，想着搞出点动静，最好惊扰它们一下。

说起来，我对四奶奶印象蛮不错的。三十年前，她七十多岁，挺健谈的，看不惯的事，即使和自己没关系，也爱说说，用今天的观点解释，也叫弘扬正义吧。

暑假，我在大街上闲玩，听说村东头有人打架，赶快过去看看。当时，四奶奶站在胡同口说话，见我要去，赶快说：“你空手去怎么行，当心被人打了？”

我笑了，说：“四奶奶，我去拉架，不是去打架。”

四奶奶认真起来，拿起放在门旁的铁锨，递给我说：“拿着，如果有人打你，就给他一下子，这年头，精神病人真多，吃饱没事撑的，想着打架。”

我自然用不着的，不过从那以后，就对四奶奶刮目相看，觉得别看她这么大年纪了，骨子里还是一股硬气。

疫情来了，一百多岁的四奶奶有基础性疾病，感染了新冠肺炎，没挺过去。不过，她死的时候，忽然灵光返照，脑子清楚了，嗓门也大了，把家里的事安排了一遍，然后带着满足走了。

壹点号李固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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